“妈妈,我能求您一件事吗?”小雨捧着作业本,一字一句念着,“以后能不能不要说我不是您亲生的?”
这封写在作业本上的信,是小雨给郝庆芬的,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认真听着,笑了。
郝庆芬是河北人,六十多岁了,头发已经花白。小雨2岁时因为生病被父母遗弃,是她抚养了小雨十几年。
2003年,退休后的郝庆芬为贴补家用,在家当起了保姆,帮人照看孩子。小雨的父母因为工作忙,没有时间照顾孩子,便把当时还不满1岁的小雨送到了郝庆芬家里。
“跟对自己孩子一样。”小雨是郝庆芬当保姆照看的第一个孩子保姆,她非常上心。长时间的相处,也让郝庆芬发现了小雨的“不对劲”同龄的孩子都会走路了,快两岁的小雨却站都站不稳。
在郝庆芬的劝说下,小雨的父母带孩子去医院做了检查,医生诊断小雨患有“小儿脑性瘫痪”,俗称“脑瘫”。这意味着,小雨很可能会丧失行动能力,甚至会智力低下。
“头两回打电话还接。”郝庆芬回忆,“后来打电话也不接了,再打已经成空号了。”
亲戚朋友劝郝庆芬把孩子送走,她自己也明白,如果留下这个孩子,会是一辈子的负担。但她思来想去,还是舍不得,在和家人商量之后,最终把孩子留在了身边。
这之后,给小雨治病成了郝庆芬的生活重心。她踩着自行车载着小雨,几乎访遍了当地医院,还开始翻阅医书,自学相关知识。
邻居眼里的小雨是个流着哈喇子、手脚不得劲、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。但在郝庆芬心里,别的孩子能做到的,小雨也能。她愿意陪着小雨慢慢学。
郝庆芬住的村外有一条小河,河边都是鹅卵石。每隔几天,她就带小雨去一次河边,让小雨赤脚踩鹅卵石,一踩至少半个小时。她想通过刺激小雨的足底神经保姆,帮助他学走路、走好路。
郝庆芬还教会了小雨骑自行车,这在旁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博冠体育。那时候的小雨十三四岁。整整一年的时间,领居们几乎每天都会看到这样的情景:小雨骑着一辆自行车歪歪斜斜前行,摔了,郝庆芬站在一旁大声喊,让他爬起来继续骑。
小雨一天天长大,郝庆芬也一天天老了,她的女儿心疼妈妈。但郝庆芬觉得,这么多年吃的苦、受的累,就是为了能让小雨像正常人一样生活,值得。
那时候,小雨正处在青春期。看着其他孩子都在玩,自己却要每天学骑车、学做家务,小雨与郝庆芬之间开始有了矛盾。
小雨迷上了玩手机游戏,郝庆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除了打骂几句,还尝试过没收手机,但收效甚微。小雨总能找到被藏起来的手机,不然就向同学借手机玩。
郝庆芬慌了,她觉得自己教不好这个孩子了。收养小雨这十几年来,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无助过。
后来,小雨被送到了一家公益学校学习传统文化。一段时间后,郝庆芬明显感觉到了小雨的变化。她把左邻右舍叫到了家里,看小雨展示学习成果。
“弟子规,圣人训。首孝悌”小雨一边念着《弟子规》,一边下蹲、跳起、出拳、收拳、抱拳
看着这个平时笨手笨脚的孩子,现在可以认认真真把一套拳打下来,一招一式有模有样,郝庆芬开心极了。
郝庆芬家的墙壁上,有小雨写下的三个字:“侯小雨”。他跟郝庆芬说:“我想姓侯。”
“妈妈爸爸,感恩您对我的养育之恩。如果不是您,也许没有今天的我。惹您生气,请您原谅。”这是小雨给郝庆芬夫妇写的第一封信,落款是“您的儿子”。